拾花入夢記──李渝讀紅樓夢
第一篇 顏色和聲音

《紅樓夢》展現各種虛實情況,大小場面,悲喜情境,每件都達到了高峰,我們現在就算是更明白小說書寫或敘述文的幅度和深度,也遠追不及十八世紀曹雪芹呈現的那等飽滿程度。

他揉捏詞彙,翻轉句子,使書面文字發出色彩和聲音,現出紋路和質地,把讀者帶到感官和思維迴鳴,現實和非現實更疊交融的地步,拓寬了中文小說的道路。

中國古典文人傳統一向注意詩、書、畫三位一體的淘煉,曹雪芹出身世家,在精緻美術上具有修養和品味並不特別,特別的是他對民俗美術的愛好。例如他會畫風箏,在他的《廢藝齋集稿》裡,就有一節描繪風箏圖式的〈南鷂北鳶考工誌〉。

 

《紅樓夢》裡的顏色常常通俗的和精緻的配襯在一起,呈現又典雅又俗艷的效果,充滿了傳統文人色系和通俗色系個別來看時都沒有的光彩。

在主要人物首次一一亮相的第三回,這種光彩在人物服飾上有一場總現性的大展。

其中最耀眼的是王熙鳳:
頭上戴著金絲八寶攢珠髻,綰著朝陽五鳳掛珠釵;項上戴著赤金盤螭瓔珞圈;裙邊繫著豆綠宮絛,雙衡比目玫瑰佩;身上穿著縷金百蝶穿花大紅洋緞窄褙襖,外罩五彩刻絲石青銀鼠褂;下著翡翠撒花洋縐裙。

不久賈寶玉出場:
頭上戴著束髮嵌寶紫金冠;齊眉勒著二龍搶珠金抹額;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紅箭袖;束著五彩絲攢花結長穗宮絛,外罩石青起花八團倭緞排穗褂;登著青緞粉底小朝靴。

我們來算算搭配在這裡的顏色:王熙鳳這邊是──金色、赤金色、銀色、鼠銀色、豆綠色、石青色、翡翠色、大紅色、玫瑰紅色、朝陽五鳳和繁花白色;賈寶玉這邊是──紫金色、金色、紅色、石青色、五花色、百蝶色。

多麼複雜、華艷、奪目的顏色,鋪陳在兩位美麗威風的人物身上,用紅樓語言來說,真正是「文彩精華」,「彩繡輝煌」,「通身的氣派」。

紅色配綠色,是曹雪芹的最愛,時時以正色和變調出現,遍布各處,舉不勝舉。

例如第六回,劉姥姥第一次來賈府,王熙鳳接待她,穿「桃紅撒花襖,石青刻絲灰鼠披風,大紅洋縐銀鼠皮裙」,是一連身的「粉光脂艷」。

十九回,寶玉去襲人家玩,身穿「大紅金蟒狐腋箭袖」,外罩「石青貂裘排穗褂」。廿八回,寶玉和蔣玉菡交換汗巾,寶玉給的是松花綠的,蔣玉菡給的是猩紅色的。

四十回,賈母因見瀟湘館的綠色窗紗襯著窗外的綠竹林,綠上加綠反不好看,要人換窗紗,和王熙鳳有一段對話,談論布料的顏色和品名。

熙鳳先彙報庫房藏紗:
大板箱裡還有好些匹銀紅蟬翼紗,也有各樣折枝花樣的,也有流雲卍福花樣的,也有百蝶穿花花樣的,顏色又鮮,紗又輕軟……

賈母聽了笑道:
那個紗……正經名字叫作「軟煙羅」。……軟煙羅只有四樣顏色:一樣雨過天青,一樣秋香色,一樣松綠的,一樣就是銀紅的,若是做了帳子,糊了窗屜,遠遠的看著,就似煙霧一樣,所以叫作「軟煙羅」。那銀紅的又叫作「霞影紗」。

「軟煙羅」,「霞影紗」,多麼令人遐思的名稱;前者松綠,後者銀紅,多麼綺麗的顏色。

四十五回,寶玉拜訪黛玉,穿著紅綾短襖,膝下露出油綠色撒花綢褲。

四十九回,海棠詩社相聚,黛玉參與盛會,「換上掐金挖雲紅香羊皮小靴,罩了一件大紅羽紗面白狐狸裡的鶴氅,束一條青金閃綠雙環四合如意絛。」這時史湘雲到來,脫了外氅,「裡頭穿著一件半新的靠色三鑲領袖秋香色盤金五色繡龍窄褙小袖掩衿銀鼠短襖,裡面短短的一件水紅裝緞狐肷褶子。」以秋香綠的三種近色配搭水紅,盤繡金絲,參撮著鼠銀和狐白,是雅致化了的紅和綠。

六十三回,女孩兒深夜在怡紅院為寶玉慶生,因天熱寶玉要大家將正裝卸去,於是眾人寬衣,身上只留輕便涼快的。寶玉穿著「大紅棉紗小襖子,下面綠綾彈墨夾褲,散著褲腳,倚著一個各色玫瑰芍藥花瓣裝的玉色夾紗新枕頭」,和寶玉划拳的芳官「只穿著一件玉色紅青酡絨三色緞子斗的水田小夾襖,束著一條柳綠汗巾,底下是水紅撒花夾褲,也散著褲腿」。一個是上紅下綠,一個是上綠下紅,越顯得穿的人面「如滿月猶白」,眼「似秋水還清」。眾人看著都止不住地稱讚:「他兩個倒像是雙生的弟兄兩個。」寶玉斜倚著的是一個底下透出玫瑰芍藥顏色的玉色紗枕,芳官戴著極別致的耳墜:右耳是米粒大小的一顆玉塞子,左耳是一個白果大小的硬紅鑲金大墜子──設計得真是新穎,這樣微小的地方,作者仍仔細配搭著紅和綠。

六十五回,尤三姊戲弄賈璉、賈珍,「大紅襖子半掩半開,露著蔥綠抹胸,一痕雪脯。底下綠褲紅鞋」,如此性感的色相。

七十回,在寶玉的外間房裡,三個丫頭早晨在床上笑鬧,晴雯穿蔥綠小襖,紅小衣紅睡鞋;麝月是紅綾抹胸;雄奴穿紅褲綠襪。

七十八回,寶玉見賈政後回怡紅院,身上穿石青色靴子,松花色外襖,「襖內露出血點般大紅褲子來」。

丫頭們經常穿「紅綾襖青緞掐牙」。讀者自然也不會忘記,怡紅院匾額上寫著的,是「怡紅快綠」,而怡紅寶玉和瀟湘黛玉,也正是紅、綠的完美配搭呢。

紅和綠,是民間美術的基色。《紅樓夢》裡提到唐寅(一四七○∼一五二四)( 圖1),和仇英(約一五○九∼一五五一),都是菁英和通俗趣味兼顧的明代畫家,仇英尤擅長青綠重彩。五十回,女孩兒們雪天在蘆雪庵聚會連詩,寶琴披著鳧靨裘站在山坡上,身後一個丫鬟抱著一瓶紅梅,賈母看著高興,問周圍人像個什麼,大家回道,「就像老太太屋裡掛的仇十洲畫的《雙艷圖》。」九十二回,寶玉的朋友馮紫英帶來四種洋貨,其中一件紫檀圍屏上雕鏤的是《漢宮春曉》,借名現藏台北故宮的仇英名作,通卷使用紅和綠的《漢宮春曉圖》( 圖2)。不過在氣質上曹雪芹最接近的也許應該是俗媚又清雋、艷郁又放逸的陳洪綬。

陳洪綬(一五九八∼一六五二),明末最出色的一位畫家,山水、花卉、人物都有脫穎的成就。人物方面筆描遒細工整,造型古拙,常常大頭小身,眼神崎斜的看著,在怪誕中透露著一種倔強的氣質( 圖3)。他畫逸志也畫艷情,前者常以文人象徵陶淵明為題,後者起用通俗的紅娘、鶯鶯、水滸好漢們等。陳洪綬多次為《西廂記》畫圖。《張深之正北西廂》裡的六幅圖繪:鶯鶯像、《目成》、《解圍》、《窺簡》、《驚夢》和《報捷》( 圖4),是話本版畫圖繪的傑作,對後世紅樓圖繪影響極大。

雅俗越界在清季已不是問題,雖然文人畫派在理論上仍舊排斥它,例如清六大家中的王原祁(一六四二∼一七一五)在〈雨窗漫筆〉裡說,「紅綠火氣可憎可厭」,但在其他三家王翬 (一六三一∼一七一七)、吳歷(一六三二∼一七一八),惲壽平(一六三三∼一六九○)等的筆下,早都付之於實踐。台北故宮藏的王翬和惲壽平合冊十二葉,上海博物院的惲壽平〈花卉冊〉( 圖5),設色的旖麗承續了仇英、陳洪綬傳統。就是王原祁自己的設色山水,以紐約大都會博物館的〈輞川別業圖〉( 圖6)_________為例,淡雅之際,綠樹紅葉等也佈置得很適意。和曹雪芹同時代的揚州八怪在雅俗共賞上更進一步;華喦(一六八二∼約一七六二)、高鳳翰(一六八三∼一七四九)、李鱔(一六八六∼一七六二)、金農(一六八七∼一七六四)等的山水花卉( 圖7、8),幾乎就是紅樓色調的視覺呈現。十八世紀上半葉曹雪芹生活時期(一七一五∼一七六三),菁英風格從民眾趣味中汲取精華已是時代的走向,在這些藝術家手中分別都達到了不同程度的高度。

紅與綠,曹雪芹又偏愛紅色。寶玉經常一身金與紅;黛玉穿「掐金挖雲紅香羊皮小靴」,海棠詩社十幾人一排站在雪地上,「一色大紅猩猩氈與羽毛緞斗篷」(四十九回)。最後一回,寶玉在細雪的津口向賈政告別,也是「身上披著一領大紅猩猩氈的斗篷」。

曹雪芹不但會配穠麗的複色,也會調清麗的純色,能使顏色熱鬧,也能使顏色端靜。五十二回,寶玉早晨起來,穿著荔色哆羅呢的天馬箭袖,大紅猩猩氈盤金彩繡石青妝緞沿邊的排穗褂子,往賈母處來,賈母給了寶玉一件「哦囉斯國拿孔雀毛拈了線織的」叫作「雀金呢」,又叫作「烏雲豹」的氅衣,它的「金翠輝煌,碧彩閃灼」,使平日習穿華服的寶玉也要先磕頭行禮,才敢披上身。穿著金雀裘的寶玉騎上一匹雕鞍彩轡的白馬──這是翡翠綠和純白的並置。

十五回,北靜王參加秦可卿的葬禮,戴著純白的簪纓銀翅王帽,穿著繡了滾龍和海水的白蟒袍,繫著碧玉紅鞋帶,「面如美玉,目似明星」,顏色乾淨明亮,難怪寶玉一看就說「真好秀麗人物」。在北靜王的眼中,則見寶玉戴著束髮銀冠,勒著雙龍出海抹額,穿著白蟒箭袖,圍著攢珠銀帶,「面若春花,目如點漆」。也禁不住讚美:「名不虛傳,果然如『寶』似『玉』。」後來在四十三回,寶玉穿了一身「純素」到郊外去祭金釧,面如春曉秋月的寶玉在俊美上當又添加了一脈莊嚴氣派。

八十九回,寶玉放學後前去瀟湘館,黛玉正在寫經,「身上穿著月白繡花小毛皮襖,加上銀鼠坎肩;頭上挽著隨常雲髻,簪上一枝赤金匾簪,別無花朵,腰下繫著楊妃色繡花綿裙」。月白、銀鼠、水紅,穿出這樣的清麗,借寶玉的眼睛看去,難怪曹雪芹自己都要讚美人物,「亭亭玉樹臨風立,冉冉香蓮帶露開。」這真是極致的姿容。

曹雪芹在調動視覺元素方面,甚至連專業畫家都不及。只見在他的手中,沉穩的文人色生動起來,囂野的民俗色馴雅起來,其品味的瑰異、大膽、郁艷、細膩、雅致,令人觀止屏息。各種光和色,在小說家的筆揮下,皆變成生靈,不但各自施展能耐,又相互托襯醞染;第十八回元宵夜宴,場面已經是:
只見院內各色花燈爛灼,皆係紗綾紮成,精緻非常,……園中香煙繚繞,花彩繽紛,處處燈光相映,時時細樂聲喧;說不盡這太平氣象,富貴風流。

還有:
只見清流一帶,勢如游龍,兩邊石欄上,皆係水晶玻璃各色風燈,點的如銀花雪浪;上面柳杏諸樹……皆用通草綢綾紙絹依勢作成,……諸燈上下爭輝,真係玻璃世界,珠寶乾坤。

形成了視覺上的全面性的豪艷景象。



交鳴的聲音

從上引「時時細樂聲喧」,讓我們從顏色來到聲音,從視覺來到聽覺。這方面,《紅樓》文字的音樂性,也是其他小說不能比的。

書中直寫戲曲的章節非常多,不但透露了小說家廣泛而又深入的戲曲知識,且又盡到了早由脂批提醒的「點戲伏筆」的作用。十八回慶元宵,元妃談說許多戲目。四十四回,眾人觀賞《荊釵記》,黛玉借和寶釵說劇情,隱告寶釵自己是知道寶玉出府密祭金釧的。卅三回,寶玉和黛玉讀誦《西廂記》和《牡丹亭》,小說家直寫對戲曲的喜愛。八十六回,借黛玉撫琴,直寫琴藝,說到先衣冠整齊、盥手焚香潔淨自己,然後身、心並進的必要──「心不外想,氣血和平,才能與神合靈,與道合妙。」

曹雪芹在文字的聽覺性上的成就,自然不止於談論音樂,而更在他能用平面性的文字製造出立體性的、身歷性的音響效果。

廿三回,林黛玉第一次葬花,和賈寶玉兩人花樹下讀《西廂》。後來襲人把寶玉喚了去。黛玉一人走回房,經過梨香院的路上,聽見牆裡笛聲悠揚,伴著歌唱,偶然三兩聲吹送到耳中,唱的是青春易去和花兒易謝的句子。黛玉想起了古書裡常寫水流花謝無情,也想起了方跟心愛人共讀同樣婉惻的句子,在飄嬝婉轉的歌聲裡,心思起伏,一時不覺神痴。
這裡,笛聲、歌聲、詩句、思絮、對語、傾訴,在虛構和實際,過去和現在,方才和此刻之間,像琴鍵和琴弦的迭落、交響、迴應,文字鳴奏出聲音,情緒隨聲音而疊疊深入,羅織成中文小說中罕見的,真正是秩序、綿密、蜿蜒,又深沉的聽覺世界。

就像在顏色方面能調複色又能調純色,在音韻上曹雪芹能譜複音又能曲單音;七十六回裡有一枝單笛,吹得人心醉神迷──

這是中秋夜,賈母領眾人在凸碧堂賞月觀花,正飲著酒說著閑話的當時,「猛不防只聽那壁廂桂花樹下,嗚嗚咽咽,悠悠揚揚,吹出笛聲來。」眾人停了談笑,「明月清風,天空地淨」之間,肅然危坐,默默地聽起笛聲來。聲止後大家回神,都稱讚不已,賈母是有文化品味的人,卻說,「這還不大好,須得揀那曲譜越慢的吹來越好。」

夜深沉,都有些疲倦了,只賈母仍未盡意,穿上鴛鴦拿來的兜巾和斗篷,又命斟酒,眾人只好再陪著說笑,這時「只聽桂花陰裡,嗚嗚咽咽,裊裊悠悠,又發出一縷笛音來,果真比先越發淒涼。」大家又停止了說話,寂然而坐,在靜靜的月夜,聆聽一只笛聲。賈母聽著聽著,不禁流下了淚。

夜宴散了,然而明月並未離去,黛玉、湘雲來到凸碧山莊底下的凹晶溪館。天上一輪皓月,池中一輪明月,上下映照得像水晶世界,微風吹過,水面粼粼鋪出了縐紗似的紋路。不知從哪兒這時又傳來了笛聲。

月光如水,景色如夢,笛聲悠揚,黛玉和湘雲擊十三根欄杆啟韻,聯出了七十六回中出現的,《紅樓》詩詞中廣被討論,也會在這裡的第八節寫到的「凹晶館聯詩」。

複音匯聚,達到另一個高峰是在九十六回,這時黛玉即將氣絕,另一頭的園外,寶玉婚禮正在進行。二組強音,極哀和極歡,同奏卻並不合鳴,節節澎湃激昂,終於在一邊婚禮來到完成的頂點,一邊黛玉呼喚著寶玉的名而斷氣上戛然而止,借用八十七回妙玉評黛玉撫琴的文句來說,真是「音韻可裂金石」。

這時候,忽然遠遠送過來一陣聲音,可是注意地聽,卻又沒有了。陪伴黛玉床側的人走出屋外,仔細再聽,只看見竹梢在微風裡輕輕晃動,月影已經移過了牆頭,什麼也沒有。

強音齊奏之後隱約續起單音,裊遙延連,似有又無,以至寂靜。

很多人都責備續寫的高鶚才情不足,因是和曹雪芹比,其實這些段落高鶚都處理得十分精采。

全本紅樓百二十回中還有多處隨時提用了音響,例如:
廿六回,寶玉順步來到瀟湘館前,只見鬱密的竹林,風在林中穿梭如絲竹細鳴──「鳳尾森森,龍吟細細」。

四十五回,黛玉小病,雨夜感懷,睡在床上,聽見「窗外竹梢蕉葉之上,雨聲淅瀝,清寒透幕」。

八十七回,眾姐妹白日在園中談桂花和南方,後來黛玉回到自己的房裡,想念起南方的故鄉。黛玉在屋中添了香,一人坐著,才要拿本書看:
只聽得園內的風自西邊直透到東邊,穿過樹枝,都在那裡唏溜嘩喇不住的響。

偌大的大觀園,瀟湘館幽靜隱蔽,卻聽見從東到西,風透徹地吹過,真是掃蕩性的抒情之筆。

風過後:
檐下的鐵馬也只管叮叮噹噹的亂敲起來。

聲音響起,都帶來大量的抒情效果,有時回音裊繞,有時疊唱縈迴,有時多音齊鳴,文字生出了聽覺,澎湃又寧靜,激盪又細密。

中國古典小說敘述風格以白描為主流,注意情景、行動的再現,例如《三國演義》、《水滸傳》、唐傳奇小說等,追求行文的簡潔俐落明確。《紅樓》走向繁複縝密,同時運作聲與色的多媒體,常常搓揉躊躇在一個點或面上,著意鋪陳綿延擴充不已,仔細挑引感官和感覺,進入曖昧的情緒和幽微的心理,進入了現代小說的領域。





【附】曹氏風箏
曹雪芹曾著《廢藝齋集稿》一書,八冊並附彩圖,講述了各種手工藝的製作,其中包括了金石印章、編織、印染、竹雕、扇、園林佈置、飲食等。八冊目前仍舊散失,除了第二冊〈南鷂北鳶考工志〉以外。一九四○年代,在專家們的努力下,輾轉用手抄方式保存了〈南鷂北鳶考工志〉的部份內容。這一挽救珍貴古籍的動人故事,參與者孔祥澤先生詳細地記錄在《曹雪芹風箏藝術》一書中。

繪寫〈南鷂北鳶考工志〉的目的,曹雪芹在自序中記述,是因為見到友人于景廉戰後回來,傷足致殘而無以維持家計,於是寫授風箏製作法,讓他好學得一技度難關。後來曹學芹自己落入貧病,也是以扎製風箏的手藝支撐了生活。

〈南鷂北鳶考工志〉用歌謠方式細述風箏的「扎、糊、繪、放」四藝。風箏藝術家們根據寶貴的現存資料,製作出美麗精緻得驚人的風箏,咸稱為「曹氏風箏」(見孔祥澤《曹雪芹風箏藝術》北京工藝美術出版社,二○○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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