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錄)……台北與上海,儘管時間稍有參差,但我們一樣處於昆德拉所說時間高速壓縮的歷史時刻,過往人類用了兩百年才堪堪吸納住承受住的變異,我們只能有二十年甚或更短。對書寫者而言,真正的大麻煩還不在於來得快,而是去得快,很多東西既來不及更不堪多看一眼,其中最容易感傷是人的部分,不管你難忘的是戀愛、親情、友誼或是那種情熱少年歲月走下來的望道同謀……書寫當下,尤其第一時間就寫,人身也許比過往安全,但思維層面的風險卻一路加大,如果你是那種在意是非對錯、對自己言語乃至於想法有負責任習慣的人那更糟糕,因此,保持不相信是較好的策略,儘量別用肯定句,別承諾,正面的好話小心不要超過品味的界線,返景入深林,明月來相照,「境界」不僅美好,還是橡皮般最好的時間絕緣體,保護你不受時間的侵害。是的,因信稱義的時代大約是不會再回來了,我有理由多疑,我看見我相信我記得已成為全世界最困難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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